台大登山社2002/07/16北二段山難事件
綜合檢討報告書

目錄
1. 北二段隊伍相關資料 P.1
2. 事發經過 P.2
3. 檢討事項
3-1行前籌備方面 P.3
3-2山上隊伍處置方面 P.5
3-3山下救援動作方面 P.7
4. 善後處理事宜 P.9
5. 山上記錄
5-1領隊黃思維記錄 P.10
5-2隊員溫士賢記錄 P.14
5-3隊員詹征褘記錄 P.16
5-4隊員鄭雅芝記錄 P.20
5-5隊員林定宇記錄 P.24
6. 山下記錄
6-1留守人曾慶宗記錄 P.26
6-2蘇文政醫師記錄 P.28
7. 出發動員記錄
7-1救援隊陳駿逸記錄 P.31
7-2救援隊蔡世宇記錄 P.33
8. 高山症相關知識 P.34
9. 剪報新聞 P.37


1.北二段隊伍相關資料:
分級:高山b活
時間:2002/07/13~17
原隊伍成員:黃思維(歷史三)(領隊),
鄭雅芝(森林三)
高炳權(戲劇三)
溫士賢(會研一)
林定宇(國企一)
詹征褘(醫學一)
王舜弘(電研一)
搜救隊成員:劉俊傳(領隊)
陳駿逸
蔡及文
蔡世宇
山難部長:曾玫燁
留守人:曾慶宗
環山聯絡人:李居正
隊伍審核:90下期末領隊會議
(該日出席領隊:曾慶宗,蔡及文,翁世豪,李居正,毛彥鈞)
山難檢討會議:2002/07/21召開
(出席人員:現任領隊,嚮導,社員,OB)
檢討書整理:李居正

2.事發經過
91年7月13日,本社之七名同學,從台中縣730林道入山,經閂山、鈴鳴山、無明山、鬼門關峰、甘藷峰,預計7月17日回到730林道,岳界一般稱之為北二段O行縱走。
在行程的第三天(7/15)隊員王舜弘開始出現疲態,一路走走停停,也吃不太下,經口頭詢問除了疲憊並無出現其他不適症狀,以為純粹為體力上的問題,所以隊伍仍繼續前進。下無名山的路上,王舜弘開始有嘔吐的情形,也幾乎走不動了。當晚於無明水池紮營,想說睡個覺起來,隔天應會好轉。
第四天(7/16)一早,天氣相當晴朗,但王舜弘卻已經幾乎無力起床,只坐起來一下,就又躺了回去。情況不如想像的樂觀,於是便與山下留守同學以手機聯絡,告知情況,並找醫師直接通話求助,經判斷應為高山症。之後王舜弘仍無力自己行動,於是請求海鷗直昇機協助載運下山就醫。原本晴朗的天氣,在九點多開始轉差,霧一陣一陣飄上,十點鐘直昇機來到上空,但實在無法看到隊伍,只好作罷。若要自行搬動,則前後地形都不易通過,且很可能錯過直昇機的救援時機。下午直昇機再嘗試一次,仍因天氣不佳無法降落地面。
隔天一早,天候更加惡劣,刮風、起霧,還不時飄著小雨,只好等待地面搜救人員攜帶氧氣瓶上來,不料預計傍晚要到的救援隊伍,卻遲遲未出現。由於隊伍攜帶的氧氣量可能不夠,於是社上決定再派四名同學計劃18日從環山上山。但不幸的是王舜弘仍於晚上11點多呼吸變淺而後停止,經過1個小時的CPR急救之後,仍然不治。
7月18日,天候依然不佳,下午三點多,太魯閣國家公園的四名巡山員抵達,社上四名支援同學及二名警察也陸續到無明水池,協助之後的處理事宜。
19日上午,天氣終於放晴,海鷗直昇機再度出動,順利接走所有人員。而地面同時召回當日稍早上山之另外兩批救援人員。
(詳細有關隊員和救援人員記錄,附於檢討部分之後)
總計山下前往救援隊伍:
1. 梨山消防隊7人:7/16下午上山,後因天候不佳等因素而折返。
2. 太管處巡山員及警察6人:7/17上午上山,7/18下午抵達水池。
3. 本社救援隊4人:7/18上午上山,當日下午抵達水池。
4. 武陵支援隊:7/18下午上山,當日與梨山消防隊相約耳無溪營地會合進行補給。
5. 台中山難搜救大隊9人及台中消防隊:7/19上午出發,稍後得知山上獲救消息至耳無溪與兩隊會合後返回。

3.檢討事項
3-1行前籌備方面:
這次北二段的隊伍,在事前的準備方面有兩項明顯的疏失,分別為(1)辦理入園時間和實際入山時間不符,(2)沒有完成社內對隊伍出發資格的要求(測驗體力),這兩部分都是這學期領隊會議中明定對b級以上隊伍和高山活動隊的基本要求,審核時也得到了領隊的同意,但出發時這兩部分都沒有做好,如此不夠尊重山難部的舉動和之後造成的相關困擾,領隊難辭其咎。
但是對於以上提到的兩點,本社在此必須也做出部分說明,避免不必要的誤會。
(1)本社為辦理暑期高山活動隊,由社員黃思維(歷史三)為領隊召集北二段o形縱走,在社內開隊招生。並向指導老師及台大課外活動組以公文報備,同時向太魯閣國家公園及內政部警政署分別申請入園及入山許可証,預計於91/7/13至7/17入山。
依據太管處入園申請規定,隊伍應於出隊前7天提出申請,所以得在7/6號提出申請,但因為該隊之前置作業有所耽誤所以9號才提出申請,而依七天的申請辦法只好填寫入園時間為7/16(九日後7天),此與向學校申請入山時間不吻合,而該隊實際入山時間以學校申請的日期為準。
有關於採用人頭高山嚮導証入山,本社承認使用未實際上山之合格高山嚮導作為人頭辦理入山。並作出說明。
目前持有「高山嚮導員証」嚮導的認定資格,是根據去年11月之前的「高山嚮導員授證辦法」辦理,而在11月之後對此制度大幅修改為「登山嚮導員授証辦法」,將高山嚮導証更改為三類嚮導員。但在目前相關單位尚未就新的授証制度擬出實際辦法,在新辦法實施之前,原高嚮証只可以直接延用至93年底,但不能辦理校正和新嚮導的申請。
這項暫行措施對學生團體登山社造成很大的影響,以本社為例,申請人須年滿二十歲,故嚮導員皆是由社團認可具相當能力和知識的中高年級社員來加以推薦,然而在去年停止高山嚮導証的申請校正後,到今年7月,目前社內所有領有高嚮証的嚮導員都已畢業,社團即使想為有資格的在校社員申請高嚮證,卻因為相關單位停止授證而無法進行,因此對於社團的活動造成相當大的困擾,而此隊造成的過錯也起因於此。
但以此隊成員的資來講,領隊黃思維,擁有本社認可的嚮導及領隊資格;社內中級嚮導訓練,中級岩訓結業,大學登山經驗61次,包括百嶽19顆,其能力和經驗受本社肯定。而另一位同隊的鄭雅芝(森林三)其資歷及能力亦和黃思維同樣擁有本社嚮導資格,本社於去年希望替兩人申請為高山嚮導但因制度變更而不成,而欲申請新制也無實行管道可循。
以上在對於同隊無隨行「高嚮」做出實際說明,並不是在推卸責任,而是想說明該隊隊伍的確有兩個不但擁有嚮導能力且符合高嚮證申請資格之成員。

(2)沒有做到社內對隊伍山發資格要求的方面,是未實行測跑來測驗隊員體力。領隊的說法是出發之前的確沒有做到測跑,但是曾經口頭詢問隊員個人情況,而當初舜弘學長的說法是平時都的確有在練習,而每訓練強度也都有做到,也表達強烈參加隊伍意願,領隊在衡量之後才同意讓其參加。
這一點是山難審核上的一個問題,交給領隊自行負責的體力要求事項,但出發前能不能確實做到,山難部無法直接督導,這是以往制度的一個漏洞。建議可以將體力認可由山難部來執行,希望避免此一疏失再度發生。

以下再補充幾點說明:
在前兩天的行程之中,隊伍行進都算正常,並未有行程擔誤和隊員個人狀況不好的情形發生,彼此相處都很融洽,大家有說有笑,心情上都很愉快,而學長在通過困難地形時,也都能集中精神順利度過。(至於在第三天開始以後舜弘出現明顯落後的情形,這部分一併在下節說明)。
有關體力問題與高山症發生是否有關聯,就目前醫學上的討論指出:高山症的發生,與行前訓練足夠與否,以及在山下之身體體能狀況優劣並無太大的關聯。
有關考慮到是否此次高山症的發生導因於行程安排的不恰當,根據蘇醫師提供行程安排的幾項原則:1.第一天應在2500~3000之間停留一晚, 2.超過3000m以上每天營地高度的爬昇不應超過300m, 3.每一週的行程中應有1,2晚營地的高度不應爬昇以利高度適應。而北二段的行程安排基本上都符合以上的標準,也和一般外界相同隊伍的行程安排方式一致。但是可供未來借鏡的是,高山隊伍行程營地的安排,的確應該將「能否迅速降低高度」列入考量之一,避免像這次受困於地形無法下降的情形發生。

由整體的情形推斷,該隊伍並未因體力的問題而造成行程上的拖延或不安全的情形,而此次山難的起因,也和這項因素關聯不大。對於以上各項作業發生的問題,登山社有承擔的責任和檢討的必要,但應就事論事,將之與山難的發生混為一談是不合適的。

3-2 山上隊伍處置方面
事件發生之後,很多的聲音不斷浮現出來:高山症在初期的時候就應該有一些明顯的症狀出現,但是為什麼在隊伍在舜弘病情惡化之前都沒有及早發現而停止前進呢?根據該隊的描述,在隊伍的行進之中,領隊的確是有懷疑是否學長可能有高山病的情形,而向舜弘詢問是否有頭痛或身體有任何不適?但得到的回答是並沒有而純粹只是疲累造成的速度慢。故領隊也認定為單純的體力問題而沒有停止上升,只是陪著他慢慢走。
先引用一段鄭雅芝的記錄:
「大家都很累,學長對於上坡已經完全不行了,走兩步就要停一下,嘴唇也有點蒼白。之後還有一堆假山頭,和我覺得並不是很好走的碎石坡(有新崩)。我們前後兩隊伍的距離也越拉越遠,我覺得大家應該要一起走,又覺得在碎石坡上等人似乎也不太好。這時已經有霧。高炳權第一個登頂無明,4:05,一直到5點王舜弘、黃思維、詹征褘才登頂,我們很有良心的等他們一起吃豆花,學長登頂的時候還滿激動的,很高興的擁抱思維、高炳權並錄影留念。5:20大家一起下無名水池,那時霧滿濃的,大家都急著紮營,但是學長還是走很慢,不像他自己說的,下坡就OK了。約六點左右,天色已經有點暗了,學長速度還是很慢,於是決定拆隊走,讓其他人先去紮營,我和思維殿後。我觀察學長的腳步,他步程其實滿快的,有時比我還快,但是一停下來休息就停了快半分鐘,而且他每走10幾步就要停下來,我一直以為是他自己速度調控的不好,叫他走慢一點休息短一點,結果他後來走到吐,我那時嚇一跳,沒見過人衰成這樣的。讓他坐下來休息,問他有沒有頭痛或不舒服,他表示沒有頭痛、只是很累、無力,於是我們陪他慢慢走。」
而根據在檢討會上蘇醫師在聽完隊伍的描述之後指出:
「雖15日有嘔吐,但沒有頭痛,不能診斷為AMS;但當他的速度嚴重的落後,連下坡都很誇張的情形下,就可以判斷應該是有肺水腫的跡象了,當肺水腫開始時, 可能只是體力嚴重衰退, 而無頭痛等AMS症狀。這時,走不動不容易與單純的體力不好區分, 缺乏AMS症狀會使領隊未能警覺。
肺水腫是於當晚電話中思維說嘴巴有泡泡冒出更確定。呼吸30次也印證有肺水腫,而可能是在肺水腫先發生的情形下,之後迅速惡化發生腦水腫的現象,腦水腫的確定是在睡了一覺之後,晚上睡覺會惡化,這在文獻上有清楚記載。」(以上相關的高山症常識,可以見附於後面幾頁的說明,由蘇文政醫生提供,另節取一部分有關蘇醫生日前在椰林山板上的討論)
而關於在無明水池隊伍為何沒有自行將學長移動降低高度,主要的考慮是前後地形限制和為了怕將病患移動到別處可能更不利於直昇機尋求及救援,而且在舜弘當時的症狀下,醫生建議降低高度至少得下降800公尺以上否則小幅的下降對病情幫助其實有限,故仍停留原地等待直昇機的救援。
但是,我們必須承認的一點,是我們對於高山症知識的缺乏,對於這次症狀的判斷,的確沒有在第一時間發現作出處理。這是本社急待改進的一環,擬將高山症醫學知識列為以後的學期例行課程,由山難部長辦理;而且將請山社學長和嚮導部研究做出一分教材將高山症知識列為嚮導訓練要點之一。

3-3山下救援動作方面

這次事件,本社在第一時間直接接到從山上以手機打下來的電話,之後通知各個領隊,並以曾慶宗家作聯絡地點,負責各項的聯絡和通知,領隊在16日有做過集合的動作。但是當時在過度依賴和信任直昇機直接救援和地面救援部隊運送氧氣的情形下,第一時間並沒有派出山社自己的救援隊伍。這個嚴重錯誤的行為,造成我們自己救援隊伍延後了一天,於18日才出發上山。這一點,本社絕對要負起最大的責任,留守人,山難部長,以及各個領隊,都有檢討的必要。
在這次的事件中,山社的山難體制明顯出現了很大的問題。權責不明,態度不夠積極,並不純粹是白紙黑字寫明白的規定就可以清楚的解決。在山社目前規模日漸縮小的情形下,很多的傳統和經驗並不能有效的交給後進們知道,而各個幹部間,對於份內的工作,流於形式和礙於口頭溝通上的誤會,加上許多的規章在一屆一屆不停的變更和修改下,更讓大家時常無所適從。
如何讓山社的山難安全制度重新建全,這是目前最重要的一個課題。第一步是要整理以前所有留下來的山難規章和以往的山難案例,參考各學生團體的作法和利用網路上的資源,訂出一分完整的山難發生處理細則。而更重要的是要能在每屆交接時由幹部定期更新,包括清楚的處理流程,聯絡人通訊錄,各項聯絡要點和參考醫學資料等。接下來的是在山難制度教育的方面,以往的山難講座將明定為山難部長的重要責任之一,有關內容及範圍應在討論後定出清楚的課程內容,確實地執行。在幹部的交接時對於工作的範圍和職責也要有明白的規定和傳承。而另外有關大家建議的各項例如山難演習和領隊作業的方面,將在領隊會議時再拿出來討論和參考。
關於以上所說的各項動作,實行計劃要在91年期初領隊會議之前,定出明白的計劃和實行細則。
對於之後如果再度發生山難事件,登山社都應該抱持著第一時間直接參與或協助實際的救援工作的態度。而在和外界團體的合作上,登山社也應表現積極參與和互助合作的態度,彼此交流和提供新的訊息,也將好好思考加入社會團體的可行性。

有關這次相關的救援行動,在這裡就不贅述,報告書裡提供了兩份社上的記錄,記載了外界和我們山社的整體救援過程,如有錯誤也請大家指教。在最後也選了幾篇報紙上對這次事件的討論附上,許多報導並不是完全正確,很多評論也有失公允,但這都不是現在討論的重點。在這裡提出只是希望大家能重新看看,對事件的真相也會有比較深入的了解。
這次登山社處理對媒體的發言上,仍有可以改善的地方。遲遲未有正式完整的發言來表達立場和澄清,造成很多不必要的誤會和不正確的報導和言論。以致不論在媒體上或網路上的討論,讓大家造成不必要的紛爭,這一點以後處理上必須非常謹慎和小心。我們該負的責任和該做的檢討絕對要向大家說個清楚,但其他不實的部分我們也必須作出澄清。本社在此,再次向大家道歉,向所有對這次事件提供過協助和關心的朋友表示深深地感謝。
4.善後處理事宜

1.這次的山難事件處理,得到很多單位的幫忙和協助,包括學校,教育部,國家搜救中心,台中縣消防隊,台中山難搜救總隊,太魯閣國家公園,梨山消防隊,環山檢查哨等。將由領隊黃思維負責聯絡相關人員先以電話再擇期親自拜訪感謝和說明。
2.有關王舜弘的學生平安保險和意外險聯絡部分,由蔡及文負責幫忙接洽。
3.整理王舜弘在山社的照片資料,由翁世豪方面收集和整理。
4.由蔡文負責和家屬聯絡舜弘告別式的相關事宜。
5.和學校方面的接洽,將擇期和課外活動組開會,對於日後山社的活動和這次事件的善後,與校方一同討論。
6.對外公布完整的報告書,並擇期舉行說明會。

5.山上記錄
5-1領隊黃思維個人紀錄

7/13 陰轉晴
730林道─25K工寮2830m
01:30 台中上包車
07:00 抵林道末
12:00 閂山登山口午餐,飯後有人想去單攻,有人不想,考慮時間及全隊安全,不宜拆隊,決定全往閂山。才走一會,士賢說頭有點痛,給他吃普拿疼,決定只走到稜線上看看風景,也讓大家早點到工寮休息。其他隊員狀況還不錯,很正常
14:00 回到登山口,並繼續前進工寮。舜弘和士賢還一路拍照,吃懸鉤子
晚上大家7點多就早早補眠了

7/14 晴轉陰雨
25K工寮─鈴鳴山3272m─鈴鳴東鞍─3100緩稜處
這天高炳說他大腿有條奇怪的筋在痛,但走是沒問題;舜弘也說他大腿痠痛,無大礙。
早上繼續踢林道
09:00 從鈴鳴登山口往上爬。舜弘只問我之後林相如何,是不是和前面一樣鳥,我說上去會比較好走,不像林道上有各種剌。上坡路舜弘走得比較慢,會不時停下來休息,問他是否有其他地方不舒服,他都說沒有,只是大腿痠而已。
12:00 上到鈴鳴山,高炳打手機問郁茗天氣,確定沒有颱風要來。在這之前我們的速度都還比高導圖的快。接著下到鈴鳴東鞍午餐,決定下午繼續向前推進到無明西峰,之後行程才不會那麼趕。詹征褘、定宇、士賢取水,其他人休息,等水回來後,舜弘也睡一覺起來,說吃了維他命之後,腳都不會痠了,真神奇。不過這時開始起霧。
下午讓舜弘儘量走前面一點,大家配合他的速度,全隊狀況都還不錯,有說有笑的。之後下了一陣雨。
15:00 到一塊平坦的營地,大家不是很想再往前走,於是就地紮營。晚飯後,舜弘可能有覺得冷,自己先到帳蓬內休息,詹征褘說會冷,努力升火給他取暖,大家在外面烤火,之後舜弘出來,說他以為帳蓬裡比較暖,原來火邊更溫暖,然後就和我們一起在火邊聊天,說著一堆固執的事。

7/15 晴轉陰
3100─無明西峰3220m─無明山3451m─無明水池3330m
早餐舜弘吃得不多,但精神狀況仍不錯,接下來的上坡路,他明顯有比較累,而路剛好又是在過崩壁,慶幸昨天沒有冒著天氣不好前進。原本還會擔心舜弘過斷崖會走不好,結果他走得相當好,心裡很放心。
這天行進速度開始比高導圖來的慢,原本預計過中午不久就能到無明水池,後來算一算覺得會更晚,11點多想說就先吃幾條餅乾,不午再到營地煮麵吃。舜弘還有吃一些,並小睡了一下。出發前幫他掏了些東西。
上無明山的那一段,他走走停停的頻率越來越高,我要他呼吸調順一些,慢慢走,但不要一直停下來。也有問他還可不可以,有沒有那裡不舒服,頭會不會痛,他都說沒問題,沒有其他不適,亦沒有明顯其他症狀。
後來距離越拉越遠,其他人先往前,留下我和征褘陪他,又幫他掏了一次背包,他一樣說他還可以走,頭也不會痛,我也鼓勵他繼續加油。他走得雖喘,但我們在聊天他都可以插話,讓我更覺得沒大問題,只是比較衰。
4點高炳等人陸續到達無明山,我們一直到5點多才到,大家都很興奮,把登頂的那一段錄影下來,他與我擁抱,並說上坡他還是不行,之後下坡他就沒問題了。但下山的路,他仍然不太行,走得很慢,開始有嘔吐的情形,漸漸覺得不對,6點多讓其他人先趕到營地紮營、取水,我和雅芝陪他慢慢下去。
6點半我們到營地,他說他很累,就先進帳蓬休息。後來先給他喝美祿,叫他起來吃飯,他說他不想吃,怕又甜又鹹的會吐,有的話就吃點麵。後來他只吃了幾口,再給他吃了普拿疼,就讓他睡了,想說隔天就可以好起來。

7/16 晴轉陰
06:30 大家起床吃早餐,把舜弘叫起來,問他狀況,有沒有好一點,他點頭,問他可不可以爬起來吃早餐,他說可以,也說會餓,他也試著起床,但是相當吃力,第一次失敗,再讓他躺一會兒,終於讓他起來喝了些美祿,要讓他吃稀飯卻不行,他坐了一下又躺回去,答應5分鐘之後起來。這時約早上7點多。5分鐘後再叫他,仍然爬不起來,且有發燒情形。讓高炳權和雅芝試手機,稜線上可通
07:30 聯絡小胖,告知情形,他說應該是高山症,我說等一下可能需要叫直昇機。之後再跟賴育民聯絡,確定無誤,此時將近8點。再回到帳蓬看他的狀況,要他趕快下山,但是他爬不起來,告訴他若他爬不起來要叫直昇機了,他還搖搖頭。
08:30 考慮兩個情況,再讓他休息半天,或是叫直昇機。但覺得若中午他還是不行,山區一定會起霧,到時直昇機就沒辦法了。直接跟國搜聯絡,向小胖要經緯度座標,並代向警消單位報案。叫其他人東西收好,外帳睡墊攤開,找柴升火
08:50 告訴國搜座標,天氣仍佳,但霧可能快上來了
09:25 直昇機起飛,西邊霧也上來了,東邊天氣仍好
10:00 到上空,但看不到,要他從東邊繞過來,但他說還是不行
10:30 bye。國搜表示有派地面人員進來,我說暫不需要,若要就要帶急救用品上來
之後一直在等待天氣好轉,但雲動得很快,時好時壞,有時才打給國搜說天氣好,還沒講完霧就又上來了。繼續有各單位和我聯絡,要我不要過鬼門關,待在原地以免天氣好直昇機反而救不到,醫生說不必給他進食喝水,要注意保暖,並說氧氣瓶可減輕症狀。後來說消防人員下午2點要上來,跟他說我們需要的東西。
中午過後,舜弘開始漸漸沒意識,測脈膊90/min、呼吸33.min,仍有不時叫他,看他反應,下午漸漸進入昏迷,口吐白沫。天氣一樣不穩定,以上次呈協的經驗,相信一定有機會,看國搜要不要試著等空檔。6點左右,要大家先去恢復營地,準備晚餐。過一會兒直昇機第二次起飛,趕緊讓大家準備準備,最後仍因霧大作罷。告知國搜隔天一早天氣應會好,要地面救援人員要自己小心,晚上別趕路,隔天一早再聯絡。

7/17 陰雨
4點起床,出手意料,天氣更差了,一整天幾乎沒有見到陽光露臉。7點多和搜救人員聯絡上,得知他們在林道上,準備要出發了,傍晚才會抵達。舜弘狀況依然,其他隊員狀況都不錯,精神都很好。之後得知他們的氧氣量太少,幾乎沒用,我們的人下午要上來支援。
大概中午吧,蘇文正說要幫他剌激呼吸,但和雅芝討論一下,覺得怕出什麼問題,不敢亂試,決定再請教高偉峰醫師,他說這不是正常急救方式,所以我們就沒有行動。
下午沒有聯絡的時候,在帳蓬裡折紙鶴,為舜弘祝福,真的幫不上其他忙
晚上9:30小胖說蘇文正想知道作剌激呼吸的結果如何,我告訴他沒有作的原因,他說這是幫助病人恢復的方式,一定要作。9點45開始照作,我和士賢一起,壓腹、捏鼻,後來士賢說他吐氣都從嘴巴,捏鼻沒什麼用,再請教蘇醫生,他說那壓腹部就好,回去後兩人輪流作,但舜弘狀況一時仍無改變,想說就先作到11點半看看,不料11點多舜弘開始呼吸微弱,面頰冒汗,立刻出去和蘇文正聯絡,他說可能腦水腫壓迫到呼吸神經了,要繼續作,但我已聽到士賢在叫雅芝他們過去了,知道不妙。等我下到帳蓬,11:20,他已沒呼吸、心跳了,瞳孔放大,高炳、士賢、征褘幫忙作CPR,我再上去和蘇文正聯絡,他說希望不大了,作一小時若沒反應就沒有必要再作了。先跟其他人講,再上去找小胖,電話中,猜是與蘇文正通話,轉告蔡及文,請他待會兒幫忙告知小胖。

7/18 陰雨
00:20 結束CPR。靜。定宇帶著大家唸段佛,1點多各自回去休息
07:00 得知社上四人仍要上來,之後得到與搜救隊的聯絡無線電。
11:00 和搜救隊聯絡上,知道他們只剩6人上來,並已與及文他們碰過面
15:40 搜救隊到
16:10 社上四人到
傍晚覺得天氣好轉,又叫一次直昇機,但他說天色已晚,作罷。

7/19 晴
04:50 起床,看到天氣還可以,立刻叫直昇機,其他人趕緊收東西
06:00 直昇機到附近6:30 降落,全員上機07:15 到嘉義水上機場

5-2隊員溫士賢個人記錄
由於和舜弘交談不多,對於他的狀況了解有限.
原先沒有作記錄的打算,所以明確時間大都不記得了!

7/13 剛開始走發現舜弘和我帶同一款的數位相機,十分訝異.這天就是一直踢林道,自己走的有點小衰,所以和思維要顆普拿疼吃.主要是擔心我的狀況,而且思維堅持不拆隊,所以大家並沒有上閂山,僅有上陵線看看風景,後來順利抵達25K工寮,當天並無其他特別情況.

7/14 這天,好像大部分的時間都是我殿後,大概十二點左右登上鈴鳴山,隨後下東鞍營地午餐,並由我(溫士賢),定宇,徵褘下切取水,大概1:15PM歸來,擔心隔日行程太過操勞,於是決定繼續推進,走了一個多小時,天候開始變差,還下起一陣大雨,約三點出頭,發現一處不錯的營地,稍做討論之後,擔心之後無適合營地,便決定紮營. 舜弘在晚餐之後便進入帳棚休息,過了好一段時間後,才又出來和大夥一起烤火,聊天,當天並未發現其他特別的狀況.

7/15 早上的行程,還算順利,但舜弘好像走得不是很順.進入無名斷崖後碰上兩段較為困難的地形,時間拖得蠻久的,原先預定無名水池拉麵午餐的美夢破滅,大概午餐之後,舜弘就走得相當緩慢,幫他掏了背包後,還是蠻慢的.原先我走他後面好一陣子,但想先行在前面照相,之後就大部分時間都是由思維和徵褘陪著舜弘走,上無名山前的假山頭和碎石坡真是很折磨人,登頂比原先預定還慢了約三個多小時,領先集團大概四點半前就登上無名山了,而舜弘大概五點多才抵達,約五點半之後大夥下無名水池營地,舜宏真是走得太衰了,思維便派我,定宇,高炳權,徵褘先行紮營,取水.我自己其實也走得很累,頭有些暈,有點噁心的感覺,但晚餐之後,休息一陣子就沒事了, 舜弘好像快七點才真正抵達營地,而且一到馬上就進帳棚休息了,晚餐前吐了一些,沒食慾,最後喝了些美祿,吃了幾口麵就先睡了,當晚天氣還不錯,沒有高山寒冷的感覺,滿擔心如果舜弘明天還是這麼衰,可能會delay很多,期待他隔天早上多吃些,有足夠體力繼續行程.

7/16 一早起床,天氣挺不賴的,展望超級好.早餐時刻,舜弘叫不太起來,曾經短暫的坐起來,但就是很累的感覺,仍強強想要躺下去休息,說好五分鐘後叫他起床,但他僅會嗯..嗯.嗯的回應,並未真正再度起身,舜弘似乎無法再走下去,剛好這裡可以通手機,思維便開始與留守人進行聯繫,討論一會兒後,決議call海鷗來救舜弘.大概已經八點半了吧,call海鷗後,大夥便開始進行打包,並將外帳帳棚攤開,以利於直昇機駕駛辨識,還用去漬油升了火,製造煙霧,但約莫九點出頭,竟然開始起濃霧了,但東面始終滿開闊的,還有展望,海鷗抵達之後,在空中一直盤旋,我們僅聽得到聲音,也未看到直昇機,和機上聯絡希望她們由東面飛來,或再降低點高度,但都未見其採取行動,可能天候真的不允許吧!原來海鷗救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海鷗離去之後,我們持續和留守人以及其他單位聯絡,有聯絡上醫生,我們依者醫生指示將舜弘頭部墊高,並且讓他側身,之後便是漫長的等待,但霧氣始終都沒有散去的跡象,有上次南二段的經驗,思維決定維持等待的狀態直到六點之後,或許仍有寶貴的黃金機會,傍晚海鷗又飛了一次,但因天候關係,還是未能順利將舜弘救走,由前幾天的天氣來看,清晨時都相當不錯,於是大家都寄望明天一早將舜弘送出去. 舜弘在早上時,對聲音仍有反應,但意識慢慢不清,後來可以說是完全陷入昏迷狀態,可是呼吸一值都蠻規律的,只是略為快一些.晚上由我和思維陪舜弘睡同一帳.

7/17 早上,天氣似乎未如預期中的晴朗,反而有更糟的跡象,等了一整天都沒有救援的機會,但原先預期傍晚會抵達的太管處巡山員,並未現身,晚上十點左右,思維說醫師建議我們幫舜弘由肚ㄑㄧˊ推向胸腔按摩,配合鼻子一捏一放,可以幫助舜弘呼吸,吐出體內的廢氣,於是我們便著手進行,預定大概做到十一點半吧!過程中,我覺得按摩並未有顯著的成效,舜弘還是依著他規律的步調在呼吸,但約11點15分時,我注意到舜弘的呼吸變微弱了,而且脖子冒了很多汗,思維趕緊再向山下的醫師取得聯繫,我覺得不對勁,也叫雅芝和高炳權過來看看,舜弘便在我們的注視下停止呼吸,確定沒有心跳之後,由高炳權和我輪流作CPR,大概進行一個小時吧!急救失敗之後,由定宇帶著大家念一段佛經,送舜弘一程.當晚還是由我和思維陪者舜弘的遺體.

7/18 天候更差了,風雨稍大,氣象局對中南部發布了豪雨特報,我們窩在帳篷中等待救援,最主要的還是舜弘遺體的處置,其他隊員的狀況其實都還不錯.下午快四點吧!太管處的巡山員抵達,再半個多小時及文等山社夥伴也到了,最後還有兩個太管處的警察,山上忽然熱鬧了起來,隊員們也較為篤定了,可望停止漫長的等待,舜弘遺體的處理,最好的情況是隔天就坐海鷗離開,要不然可能會由救援的同伴加上一兩位巡山員留下來,陪著舜弘的遺體,直到直昇機載走.

7/19 早上,初露曙光,天空的雲終於有散開的跡象,在眾人期待之下,海鷗降落了,山上全部的人都隨著舜弘的遺體載往嘉義水上機場.
5-3隊員詹征褘個人記錄

隊伍:北二段
時間:原訂7月13~17日;後來為7月13日~7月19日
7月13日
晚上由台中車站前包車至730林道行車終點前約1km處
7:35大家吃完由台中車站前7-11買的早餐後,出發
7:45至行車終點,有一木柵欄檔路使車無法進入,且路旁有破裂水管不停噴水
8:00第一處活水
8:30第二處活水
9:17路開始轉南
9:52至耳無溪叉路口,休息
10:00出發往鈴鳴方向前行
10:40緩上之字路開始
10:50之字路不若想像的難爬,已至第二個轉彎
12:00走了好久(覺得地圖上的路線沒有那麼長的樣)終於到了閂山登山口,
大家拿出餅乾啃食
13:10雅芝開始不想上閂山,但是由於學員們都興致勃勃,所以決定要輕裝上閂山
13:23在經過一個陡上之後,到達雨量計的位置;此時,
學員們的興致亦被磨盡,因此領隊決定只上一點看風景後下山
13:40在某處見得到鈴鳴山的草坡上休息
14:05下山
14:32下至登山口,上背包再行,但此時的林道已經開始鳥了,
有許多很討厭的有刺植物,走起來有勘察的味道
16:00到達外部很像鬼屋,但內部算是蠻乾淨的工寮(約可住到40個人),
旁有一還算乾淨的蓄水池,在此取水煮飯紮營
晚上天氣開始冷,大家早早就寢
7月14日
5:30起床,發現前晚的宵夜被人偷吃,找出真兇為定宇,溫士賢及領隊自已

6:37早餐後出發,也像昨天一樣一路鳥鳥的,還不時出現咬人貓聚落
8:50至登山口,環境很不錯還有活水並有一約可搭兩四人帳的營地,取水4L
9:03出發開始陡上
9:56接至主稜,休息,觀賞有一圈雲霧的中央尖
10:10出發往鈴鳴山
11:10除了高炳權一路興奮外,大家都很衰的上了鈴鳴山
11:25鈴鳴山頂有收訊,高炳權和郁茗通手机問颱風消息後,
山頂實在太太太多小怪蟲了,雖有很棒的展望,只好快快下山
12:00至東鞍營地,午餐又是餅乾,高炳權提議下次要帶罐頭
12:20我,定宇,士賢下切約100m一碎石坡取水
13:20取水回來出發
13:40上第一個小山頭
13:55在鞍部時開始下大雨
14:50很用力的過一岩稜
15:17領隊在大家的安撫下答應在岩稜末紮營
晚上吃好吃的咖哩高麗菜飯,領隊為了救快冷死的徒兒用力生起了
一堆火給大家烤。大家烤火後快樂地去睡覺
7月15日
6:43出發
8:15上3104峰,山頂長滿了矮箭竹,且無一株活樹,只有很多的高大死木
10:30架傘帶在經過一大片可能為新崩壁的地形後,上了無明西峰,路不太好爬,
但是上了西峰的風景真是很棒,分食雅芝的登頂小果凍(下西峰約5分鐘有一小小的營
地)
10:50在休息後出發
11:24過一約6米高的陡壁後,上西峰後的第一個小山頭,
打算在無明水池吃湯麵當下午茶,所以先吃二條餅乾當午餐;
此時舜弘似乎食慾很不好不想吃東西只喝水。
11:50午餐後幫舜弘分了一些公物再續行
14:20在經過一高約10米的岩壁(很不好過,全隊約過了40分鐘)
拉樹根至無明山前的某一假山頭休息
15:00出發,領隊及本人一起和學長走在後面,此段路上處處崩壁,
學長常常走二步停一步,問及身体狀況只說有點沒有力而已
17:10學長登山無明山頂,得知前半隊在4:05就上山頂了,大家此時都很高興,
為學長及思維錄了一段登頂vcd後,快樂地分食士賢的珍貴登頂薑汁豆花
17:30往無明水池出發,此路上發現學長只要有上坡就會有不想上去的狀況
18:30拆隊,前半隊(除領隊,雅芝及學長外)先至無明水池,取水,紮營
舜弘至營地後即刻進入帳篷整晚只喝了一杯美祿及一點的麵,
並有嘔吐現象,當時大家認為可能休息一晚就會無大礙,大家看著滿天的星斗聊天
7月16日
6:00起床,大家吃早餐後,由高炳權叫醒舜弘並要求舜弘笑一下,舜弘有笑了一下,
但後來又要求再睡一下10分鐘後叫他
這天山上的展望好的要命,連中央尖都是一清二楚,展望為360度
8:00再叫學長發現已無法言語,思維向山下請示後開始連絡直昇机
(此時學長問即是否要叫直昇机仍是搖頭,但已無法言語且有點口吐白沫)
此時,山上卻開始起大霧
9:00聽說直昇机出發,開始忙亂地鋪外帳整理自已的東西
9:50聽見直昇机聲,但完完全全看不到
10:30直昇机無功而返
從此時之後,到7月19日前,霧都沒有再散過了
舜弘此時的狀況為聽見聲音會開眼,但似乎無法視物,且口吐白沫,呼吸很大聲
大家依照醫生的指示為他側躺後只能等待
18:00直昇机又來一次,但一樣無功而返
大家只能希望第二天能像前几天一樣有好天氣的早晨,個自就寢
7月17日
竟然下起雨了?!
整天枯坐,學長狀況一直相同
且在下午得知山下搜救隊走得有點慢,山社搜救隊準備出發
23:15聽見溫士賢說:學長呼吸變弱,趕至另一帳時,已無呼吸,開始人工呼吸cpr
7月18日
00:20停止cpr,為學長整理一下儀容後大家口念佛號送學長
白天仍是一天的大風大雨
15:40四名山青到達,拍照
16:20山社四人(及文,駿逸,世宇,俊傳)到達
17:30兩名警察到達
用餐後各自就寢
7月19日
5:30被叫醒,聽說因霧開了已叫直昇机
6:00直昇机聲又出現且看得到
6:30在經過約30min的盤旋,直昇机下降接走所有的人員

5-4隊員鄭雅芝個人記錄
7月13日 (SAT.) 晴
今天約7點開始踢720林道,昨夜大家都沒睡好,體力都不太好。學長走不快,但也沒有落後很多。之前就有風聞他在七彩湖、哈盆連下坡、踢林道都很衰。中午在閂山登山口吃飯,我和思維在爭論要不要上閂山,來回要3個半小時,我不想走,但其他人似乎還滿想上的,結果是我輸了。出發的時候我走在最後,頗不甘願。走了一段之後發現學長的慢是可以跟我比的,後來因為我們兩實在走太慢迫使思維放棄登頂,大家在草坡上打混到兩點多、曬到受不了才走。下午優美的林道之旅就結束了,一路上不斷有茅草叢、咬人貓叢,路徑還是清晰但有時候要找一下。沒有發覺學長有什麼異狀,約下午4點多到25K工寮,今天最衰的應該是高炳權,晚餐還沒煮好就睡著了。晚上一部分人有起來看星星,據說是滿天星斗。”據說”是因為我和火星人、學長都還在呼呼大睡。可惡,沒叫我們。不過,從那天晚上起大家就領教到了學長的鼾聲。
7月14日 (SUN.) 晴、下午起霧、下雨
因為我和學長走的比較慢,所以隊伍常常都是我走第一、學長走第二。不過我們都沒什麼交談,我也不很清楚他的情形怎樣,只覺得他大致跟的上我的腳步。不過後來他有漸漸落到隊伍的後段去。他有表示想要在隊伍後頭慢慢走,我們覺得他那樣只會走更慢,叫他走隊伍前面。我們今天行走的速度大致都比上河圖的速度快。約中午就登頂鈴鳴,在預定的營地鈴鳴東鞍吃午餐,士賢、征輝、定宇去取水,學長這段期間大概睡了有半個小時八。後來大家情況都不錯,決定放棄有水源的營地繼續往前走。快兩點才出發,這時已經開始起霧了。走了不到一小時,突然下起一陣不小的雨,大家慌亂穿起雨衣後雨就停了。不過在濕濕的箭竹中走也不好受,不到4點我們在一個即將要轉東北下之前的山頭發現一塊營地。全隊的民意逼迫黃思維在此處紮營。學長今天都沒什麼異狀,全隊晚上很快樂的享受定宇的加哩雞,晚上營地有風、加上大家都淋濕了,印象中是全程最冷的一晚。材很濕,後來生火生了很久,學長先進帳棚休息,ㄍ一ㄥ了很久之後火終於起來了,有叫他出來烤火,可是他說帳棚裡比較溫暖。龜了很久之後他終於出來加入我們,我把最適宜烤襪子但煙也多的位置讓給他。印象中晚上沒什麼事了,只有詹征輝在哀樹林裡看不到星星。不過在葉子的縫隙中可以看到彎彎的月亮。
7月15日 (MON.) 晴、下午有霧
今天走沒多久我們就慶幸幸好昨天有多走一點,原本還妄想在無明水池吃午餐。中午才上無明西峰,已經比上河圖所寫的行程晚了一個小時,早上學長有點落後,但還不至於有差距。上無明西峰前有一個小落差,我龜了很久結果是不敢爬,下背包請高炳權幫我背(謝謝高炳權),出乎我意料的是學長自告奮勇先走,沒兩下就上去了。中午吃飯的時候學長先睡著了,後來思維叫他起床吃餅乾。出發之前還把他背包掏空了一些,然而他還是越走越慢。下午兩點多我們又遇到另一個地形,也有架繩子,這個時候我們已經分成前後兩隊了。我決定等後面的到齊在一起走,印象中等了快20分八,後來開始過地形時才發現我有點低估了難度,應該先走架好繩子。我第2個過,看定宇在前面喃喃自語:不是很好爬喔、會開門喔,可是輕輕巧巧的就上去了,輪到我的時候,明明自認比他高,可是就搆不到他踩的那個點,心理很絕望的想我該不會又要下背包了八。又是亀了很久,高炳權看不過去來探一下,終於證實:真的不好爬。於是從另一邊上,學長對這種要爬來爬去的似乎都很OK。過了地形之後又是很陡直上,又是一個假山頭。大家都很累,學長對於上坡已經完全不行了,走兩步就要停一下,嘴唇也有點蒼白。之後還有一堆假山頭,和我覺得並不是很好走的碎石坡(有新崩)。我們前後兩隊伍的距離也越拉越遠,我覺得大家應該要一起走,又覺得在碎石坡上等人似乎也不太好。這時已經有霧。高炳權第一個登頂無明,4:05,一直到5點學長、思維、火星人才登頂,我們很有良心的等他們一起吃豆花,學長登頂的時候還滿激動的,很高興的擁抱思維,高炳權還有錄影。5:20大家一起下無名水池,那時霧滿濃的,大家都急著紮營,但是學長還是走很慢,不像他自己說的,下坡就OK了。約六點左右,天色已經有點暗了,學長速度還是很慢,於是決定拆隊走,讓其他人先去紮營,我和思維殿後。我觀察學長的腳步,他步程其實滿快的,有時比我還快,但是一停下來休息停了快半分鐘,而且他每走10幾步就要停下來,我一直以為是他自己速度調控的不好,叫他走慢一點休息短一點,結果他後來走到吐,我那時嚇一跳,沒見過人衰成這樣的。讓他坐下來休息,問他有沒有頭痛或不舒服,他表示沒有頭痛、只是很累、無力,於是我們陪他慢慢走。六點半左右我就看到營地在前方了。因為很近了我就不等學長先下去整理,我整理完拿著套鍋要去水池邊洗的時候才發現學長還坐在水池和營地中間的小土丘上休息,催促他就走下營地休息八。這時離營地大概只有20公尺八,他累到連20公尺都要休息這麼久,那時心裡有點怪他意志力太不夠了八,現在知道錯怪了。學長到營地後先進帳棚休息,很快就睡著了,晚餐煮好後思維有拿進去給他,他好像沒吃什麼,可是有灌了一大杯美祿,喝的很急,再煮第二杯時給他又不喝了。後來思維也放棄勸他吃東西的念頭,讓他先睡,一早起來再打算。
7月16日 TUE. 晴、有霧
早上六點煮好稀飯叫學長起來,發覺他意識有點不清楚,叫不醒。他眼睛睜開一下就睡著了,一直發出打呼的聲音。但是會點頭搖頭回答我們,也會 嗯 答應,我們叫他的時候他好像有點驚慌,手一直下意識的撥弄自己的外套,後來高炳權也來叫他,有成功的讓他坐起來喝了一些美祿,逗他笑一下的時候他還笑了。思維這時候問我的意見,我覺得他應該不是急性的高山症,在我的觀念裡面不覺得會到第三天才有高山症,而且他也沒有頭痛、咳嗽等症狀,除了累以外沒有其他的問題,應該是需要時間休息。幸好思維沒有聽我的意見,他七點去聯絡小胖,再回來試著叫學長起來,覺得學長好像有越睡越沉,更難叫醒的情形。八點半思維去聯絡國搜派直昇機,從嘉義機場過來要45mins,九點的時候晴朗的天空開始有雲霧過來,九點半直升機到的時候雲霧已經很濃了,只剩稜線東邊還有一小塊藍天,直昇機似乎也無法確定我們在哪裡,一開始都在我們的西邊和南邊盤旋,後來有從我們的正上方經過,可是我們上空的霧太厚了,雖然有聽到聲音知道直升機在哪裡就是看不到。盤旋了約40mins直昇機沒油要回去了,國搜要我們天氣好的時候馬上再連絡他們。之後接下來一整天雖然我們都曬的到太陽,舖在地上當對空標誌的外帳都曬乾了,雲霧卻沒有散過。學長的情形也越來越糟,從能回答我們問題到只對聲音有反應,叫他的時候眼睛會張開一下,這時已經有點口吐白沫,下午呼吸變急促,吸很短吐很長。那天大家都在稜線上等直昇機,隔一陣子就輪流去看他,下午約五點國搜打電話來說要派出另一輛直昇機,這時我們這裡的雲霧甚至比早上還濃,偶爾會露出一小片藍天,但都持續不了幾分鐘。國搜說要來試試運氣,這次可以感覺到他們似乎比較能掌控我們的位置,有幾次從我們西邊和正上方很近的飛過,但是也是看不到直昇機。飛機回去了之後,思維在風逐漸變大的稜線上等到六點多,確定天黑海鷗不能非後才放棄今天叫直昇機的希望。晚上思維和士賢睡學長那一帳陪他,夜間下起了大雨,風也漸漸變大了。
7月17日 雨
早上四點叫思維起床,看一看外面的天氣,至少早上是不可能叫直昇機了,有濃霧加上雨時大時小,有時還會颳起強風。學長今天左右眼不太協調,有時一眼開一眼閉,也無法吞嚥口水,我們讓他側躺使呼吸比較順暢一點。醫師有建議我們要押肚子讓他可以多吸一點氣,可是我怕我們亂押押錯地方讓他更不舒服,問過其他醫生後作罷。一整天除了等直昇機外不曉得可以做什麼,雨也沒有變小的趨勢,外帳接了一堆水解決我們的飲水問題。我們不到九點就就寢了,晚上11點多被士賢叫醒,11:20到他們那一帳時,學長已經沒有心跳呼吸,瞳孔也放大了。高炳權和士賢輪流幫學長作CPR,學長胸腔被壓的時候有明顯的水聲,持續做了一小時都沒有反應,約12點20的時候放棄。大家留在帳棚陪學長一陣子,思維也出去通知大家,定宇教我們念佛經送學長一程,不曉得多久之後,思維讓大家各自回去休息,他和士賢還是留在那一帳陪學長。我好像一直沒意識到學長已經走了,只有想到大家的頭燈在帳棚李亮晃晃的,很慌亂的幫他做CPR的樣子,好不真實。
7月18日 雨
雨還是沒停,風更大了,除了思維整點要去跟山下報告外,沒有人要出帳棚,全隊午餐只有一包碎碎的餅乾,不曉得還要等多久,我們糧食都省著吃。大家把希望寄託在預定今天會到的救援隊上。很無力的等著時間流逝,下午三點多,太魯閣國家公園的巡山員抵達了,問了一下我們的狀況,確定大家都OK,幫學長拍了幾張照片。不到半小時,及文他們也到了,之後是兩個警察。那天下午風很大,看他們走上來又累又冷的樣子,實在是很謝謝他們為我們跑這一趟,只可惜原本準備的醫療用品都用不到了。
7月19日 晴到多雲
早上五點多,雲居然開始散了,開始叫直昇機,六點半大家都坐上直昇機下嘉義,學長終於回到家了。
5-5隊員林定宇個人記錄
因為本來並沒有想到要交一份記錄,因此在時間方面都沒什麼刻意去記,所以我只能就我所記得的部份大概的寫,更何況且我認為思維所寫的那一份已是很詳盡了。

第一天:
因為自己在前晚的包車上並沒睡好,一路睡睡醒醒,看舜弘一路似乎都有在睡,並沒有什麼睡不好的問題。進入林道後個自吃了早餐,打包後沿著林道開始走,走著走著太陽出來了,天氣很好,一路有說有笑,休息時就看看對面的山頭,大家都走得心情頗好,中間因為士賢有點頭痛,時間又有些趕,就沒上閂山,只走了一點看看風景就下來了,近傍晚時到了工寮,開始煮晚飯,大家很早就睡了,晚上還很思維,高炳權起來看星星。

第二天:
直到這天全隊走的速度都還算快,也沒覺得舜弘有何特別不適,只覺得他走的稍慢,也因為這天進度較快,到了鈴鳴東鞍營地後,思維決定再往前走一段,而其實再上了鈴鳴之後,舜弘就走得比較衰了,為了趕進度,午餐只吃了餅乾,傍晚時到了一塊不錯的營地,決定紮營,而因為我是大廚,特別記得是,舜弘這餐吃的頗少,我在打飯時,他一直要我裝少些,說他吃不太下,飯後他就躲進帳蓬中休息,而我們則都在外面烤火,他後來也出來一起烤火,之後思維就要大家去睡覺。

第三天:
第三天的路一路都滿陡的,也不時要手腳並用的攀爬,這對舜弘而言倒不是什麼問題,問題最大的是雅芝,她還得下過背包請人幫忙背過地形,不過舜弘在這天真的是走的很衰了,因為在中間休息時就掏過他的背包了,他也沒背什麼了,之後只要是山坡他就走得特別慢,因為真的太慢了,除了思維和征褘在後面和他一起走外,其他人都在四點後陸續到達無明山頂,而他們三人則五點多才到,舜弘在山頂時狂喜,抱著思維,還親他,說他能登頂都是思維的功勞;但要下無明水池時舜弘還是走得很慢,甚至到了稍微的上坡,他真的是走二步休息一次,因為怕天黑還紮不了營,思維要我們先去無明水池取水,搭帳蓬,他們則慢慢走來;這晚舜弘沒吃什麼,喝了些熱的,晚餐也沒吃幾口,就睡了。

第四天:
早上舜弘還是爬不起來,把他扶了起來,要他吃早餐,吃不下,只喝了些美祿,後來連爬都爬不起來了,思維聯絡小胖說好像是高山症,可能要叫海鷗,小胖就說要叫就叫吧!這時天氣都還很好,但在鷗飛來的途中,霧氣起來了,只有東邊還有展望,還可以看到立霧主帶,但不知為何,直昇機一直在西方及南方飛,可能和我們上方沒展望有關吧!後來霧氣更重,看來沒機會了,海鷗就飛回去了,之後只見思維不停的打電話出去,我們也不能做什麼只能一直等,一直等…到了傍晚,海鷗又來了一次,但這次的霧氣更重,能見度可能只有剩一百公尺不到,而海鷗在盤旋了半小時候,因燃料用盡吧!而從我們頭上飛了回去…而我們,則是期待明早能夠有好天氣,能讓海鷗將昏迷的舜弘送下山去。

第五天:
一早起來就覺得天氣不太對,白茫茫的一片,情況更糕了,加上又下雨,海鷗來的機會似乎更為渺茫,一天中,只見思維又是不停的聯絡,但直昇機不來,搜救隊不到,看著昏迷了許久的舜弘,那是一種無力感吧!這時的他已是沒什麼意識且半睜著雙眼了,只覺得他的呼吸是呼多吸少,但我們又能為他做什麼呢…能做的只有期望老天快給我們一個好天氣吧!
在睡夢中被叫醒,說舜弘不行了,此時全部人都圍聚到了舜弘的身邊,高炳權,士賢兩人輪著幫他做CPR,但在連續做了一個小時後仍無絲毫反應,此時的我們,感到無限的悲痛,畢竟他都撐了那麼久,還是…而到了這時,我想我們能做的,大概只剩幫他念念佛號吧!因此我們就在他身旁念著佛號…

第六天:
天氣一樣的糕,整天只能等待山下的消息,四個巡山員在傍晚時到達,之後是山社的人,最後是兩個警察。

第七天:
一早起來,只見到刺眼的陽光,也得知海鷗會來,全部人都將搭乘下山到嘉義水上機場。

6.山下留守記錄
6-1留守人曾慶宗記錄
由於沒有立即把時間記下來
所以所述的時間都是大概
建議要求以後留守人都要做筆記

7/16
7:30 接到黃思維山上電話,告知大略症狀,要他請求直昇機,並向醫生確認症狀。
通知各領隊
8:30 山上告知已申請直昇機,請我向花蓮警消報案
9:30 得知由於天候,直昇機無法將人接下山
請各領隊到我家集合
蘇文政告知情況危急
通知舜弘家中
與學校聯絡
11:00 接獲太管處通知,將派出巡山員,以及聯絡台中縣消防局救援
通知隊員家中
13:00 太管處告知巡山員將於下午三點出發
請太管處攜帶足量的氧氣
聯絡國搜瞭解空投可能
17:30 得知直昇機將再度起飛
天候仍然不佳未能完成救援

7/17
5:00 山上告知起大霧
9:00 向太管處確認戴上去的氧氣量
11:00 得知救援隊才快抵達耳無溪
12:00 通知及文招集救援隊
15:00 確定派出救援隊
蒐集氧氣、醫療器材
採買
請求台中縣消防隊支援氧氣
17:30 救援隊離開台北
請求羅東醫院支援
11:40 蘇文政告知舜弘停止呼吸
通知舜弘家裡

7/18
6:00 李居正通知救援隊已經入山
8:00 學校告知仍然商請直昇機搬運
10:00 太管處告知巡山員再三小時可抵達
12:00 台中縣消防局告知救難隊出狀況
學校教官前往環山
16:00 山上告知太魯閣巡山員抵達
17:00 山上告知社上救援隊抵達
19:00 請玫燁組織第二批救援隊補給
22:00 確認第二批救援隊人員裝備

7/19
5:30 山上通知天候許可,已通知直昇機
7:00 得知將降落嘉義機場
通知家屬
6-2蘇文政醫生個人記錄
我是蘇文政 台大山社畢業校友 擔任醫師15年目前是開業的心臟內科專科醫師

2002年
7月16日上午約11點 在南部自家診所接到台大課指組蕭小姐來電 問有沒有接到山社諮詢,說山上發生疑似高山病 要確認狀況 於是我詢問電話號碼 與山下的慶宗 以及山上的領隊思維聯絡上
第一通與山上電話中 知道病人有發燒今早意識有點模糊 雖然叫他有’嗯…’反應但嗜睡, 這時已經聯絡直昇機但天候不佳 無法作業, 又因地形無法往低海拔扛人撤退(這時山上已諮詢過賴育民醫師 確認高山病.)
意識模糊必須當作高海拔腦水腫 因為高山病的黃金律第一條’在高海拔的任何病症必須先當作高山病 直到證明是其他疾病為止 意識不清正是高海拔腦水腫的主要症狀,發燒則是高海拔肺水腫的症狀之一.。
高海拔腦水腫的治療主要有三: 下降, 氧氣, 高壓袋, 任一都可救命, 藥物效果有限不能依賴. 若不立即下降或給氧氣或高壓袋 可能數小時之內死亡.於是我分別向山上, 山下留守表達若不盡速處理 數小時內會生命危險. 情況非常緊急,請慶宗向軍方警方與校方強調時間的急迫性 敦促直昇機要積極. 並囑山上將病人頭部墊高, 臉朝側面以免嘔吐吸入氣管, 不可進食.。
接下來與山下的慶宗通幾次電話 提出一些建議如利用GPS座標空投或垂降氧氣瓶 有無更好的導航設備以便在濃霧中可以下降救人等 慶宗也詢問一些借高壓袋的可能單位 此時官方救援地面部隊也準備出發. 直昇機方面一直沒有進展 由地面撤退下降又因地形而不可能,天氣短暫轉好使直昇機能夠救人是重要的寄望, 地面部隊同時進行也很重要, 得知第一批四人搜救隊帶了氧氣像殺蟲劑小瓶的一箱24罐, 另有兩瓶消防隊用的氧氣瓶.
下午電話中知道山上病患已昏迷 口中冒出一些泡泡 並有時只睜開一隻眼. 呼吸約30/分,泡泡判斷是嚴重肺水腫從呼吸道冒出來的 只睜一隻眼判斷是另一隻眼因動眼神經麻痺而不能張開. 動眼神經是第三腦神經 當大腦水腫厲害時 大腦受阻於腦殼無法膨脹 會往下擠壓 第三腦神經容易先被壓迫 再往下壓便是生命中樞所在的腦幹 此時已經相當不好。我請山上看看瞳孔對光會不會收縮 下肢會不會僵硬伸直等來幫忙掌握狀況 這都是不好的現象 但當晚回報是沒有.
傍晚一次撥通山上電話剛好直昇機來到附近 趕緊掛電話, 抱著希望.稍晚七點多天黑後再通山上電話 獲知直昇機因濃霧無法下降 心已涼半截 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 心想今晚可能熬不過了.
這時候, 天已黑, 一方面慶宗會請直昇機考慮夜航的可能性, 第一批地面搜救隊帶著氧氣最快明天下午才可能抵達現場. 那時山下希望搜救隊(山青?)能將傷患運送下山, 但我則主張, 既然搜救隊可以帶氧氣上去, 吸氧氣每分鐘四升依照計算相當於下降兩千七百公尺,如果有氧氣則不必冒險通過斷崖, 可等天氣好轉由直昇機後送.
那晚 我心裡還在想 在各種不可能的情況下 還有什麼可能? 後來想起我在台灣山岳雜誌33期寫的一篇文章 [從呼吸生理談預防高山病的呼吸法] (2001-Dec, p.112),為什麼有人會高度適應而不得高山病? 高度適應最大的關鍵在通氣量在高海拔不自主的增加, 通氣量增加的結果使得體內二氧化碳加速排出體外 體內二氧化碳分壓減少的結果使容納氧氣的能力大大提升而避免高山病.現在既然氧氣還沒送達, 也無法下降, 病患自己呼吸, 每分鐘三十幾次, 如果幫助他呼出更多二氧化碳, 還是有幫助.
幫助他在每次呼氣的後半段壓一下肚子, 可以擠出更多呼氣, 如果在壓的同時縮小鼻孔或嘴的呼氣出口的大小, 可以提高細支氣管內壓力, 延緩其關閉, 幫助肺泡排出更多氣體.於是我打山上的手機, 沒聯絡上, 留言請思維打電話給我, 當晚後來並沒有聯絡上思維.只對慶宗說要確定明早四點多飛行員可以隨時待命起飛.

7月17日
早上從慶宗處確定人還活著, 我請他轉告山上與我連絡.
上午思維打電話來, 得知病人看起來跟昨晚差不多沒變化, 天氣更糟, 我告訴他在每次呼氣後半段加壓腹部並縮小呼氣出口的方法, 心想看起來沒變還是一樣很危險, 能否拖到地面救援到達實在沒把握, 能幫助的盡量看看, 而思維能否從電話就了解我要告訴他的要領,我也沒太大把握, 於是強調必須抓得準呼氣期才壓, 吸氣期則不能干擾病人自主吸氣,目的在幫助呼出更多氣.
下午得知第一批救援隊進度落後一天, 社內救援隊伍就要出發, 需要醫藥建議, 我建議帶足夠氧氣, 最好兩天份, 另外準備Ambu bag這種人工呼吸用面罩, 打點滴用的東西等. 慶宗很快的籌到一些氧氣, 也得到羅東博愛醫院允諾支援類固醇等藥, 點滴以及技術。這天也接到傷患的父親來電, 時間我忘了, 詢及是否有可能低血糖昏迷, 因舜弘數年前曾經健檢抽血血糖偏低, 我回答因昏迷若灌食會灌到氣管裡面去, 因有發燒, 不像一般低血糖會較冰冷, 而高海拔肺水腫會發燒. 對方語調鎮靜, 我卻可以感受到做為父親的那種挖空心思想要救自己的寶貝的那種心情.
到晚上直昇機仍然沒機會. 山上病人似乎沒變化, 仍然昏迷, 自行呼吸每分30幾次. 得知我要求的呼氣期壓腹部的輔助法因另一位醫師不贊成, 且隊員沒把握會不會壓傷內臟而沒有施行. 地面隊伍最快明天傍晚才會抵達, 氣象局育測至少還要兩天天氣才會轉好. 各方面幾乎已到絕望, 腦水腫昏迷能拖過第二個晚上嗎? 於是我向思維解釋增加呼氣可以改善病況, 增加呼氣也就是高度適應免於高山病的原理, 並解釋腹部除了肚臍上方有肝臟外, 其餘都是可以壓的腸子,將兩手張開放在肚臍兩側, 在呼氣後半段均勻施力即可, 因為天氣不能很快轉好, 病人已經一天多不吃不喝, 搜救隊還要一天才到, 再不醒來恐怕不吃不喝也會造成問題, 幫助呼氣是個改善機會. 於是開始施行, 因傷患用口呼氣不易縮小出口,就只壓腹部, 不做口鼻動作.
兩個多小時後, 就接到呼吸突然變淺消息, 緊接著就停止了. 此時我交代思維CPR至少要做一小時, 雖然沒什麼希望, 因呼吸中樞已經被腦水腫壓壞了. 要堅強, 安撫隊員情緒, 留在原地等與搜救隊會合. 然後我就通知慶宗, 不久又向打來的教官證實消息.

7月20日
晚上七點的檢討會前, 我特地請思維壓我的肚子看看當時怎麼做, 我也壓他的讓他感覺一下我原本希望做的是什麼樣子.結果兩者有一些落差: 他們做得很溫柔, 只用兩三根手指沒有張開, 不太敢用力, 壓肚臍兩側. 而我是張大手掌貼著肚臍兩側, 札實地壓擠.

7.出發動員記錄
7-1救援隊陳駿逸個人紀錄

2002.7.17 16:00 校門口集合。當時的裝備有U300、每人6包泡麵、巧克
力、保健中心借得2小時氧氣瓶2隻、急救藥包。當時在等待劉俊傳協同一實習護士前來,一同上山以協助靜脈注射。

約17:20 護士因故無法同行。出發。
在路上與蘇文正醫師聯絡,了解到目前所攜帶之氧氣筒仍
然不足,於是請俊傳與居正在新店購買氧氣瓶與面罩,相約坪林集合。

時間不詳 坪林集合。全部共乘居正開的車,前往羅東博愛醫院急診
室拿類固醇(肌肉注射)、利尿劑,並學習靜脈注射和肌肉注射。

23:30 快到武陵農場。聽到思維從山上告知學長已停止呼吸,瞳
孔放大。決定先至武陵農場俊傳朋友處稍作休息再做打算。

約24:00 到武陵農場。俊傳朋友不在,討論之後決定四人依舊上山,一來安撫北二段隊員情緒,二來協助處理善後事項。

2002.7.18 約1:00 於730林道檢查邵整理裝備,將所有的氧氣瓶、急救用品
留置車上。休息。

3:50 起床打包,開車行至林道末。

5:00or5:30 出發。一小時後抵達爾吳膝下切點,在一小時後至爾吳
溪。溪對岸有一頂黃色屋式帳,猜測應為救援隊留下。隨
即過爾吳溪,開始上切,往遠多志出發。上切速度約一小
時400M。天氣陰雨,但上切時雨停了。

約9:00 追過第一隊(七名消防隊員),當時他們正在休息,看起
來許多人相當疲憊,裝備上有些微小背包及輕便雨衣,使
我們也擔心起他們的安危。得知他們仍背有氧氣瓶後,請
他們最好將氧氣瓶留置園地,救難隊仍堅持保有氧氣瓶,
表示自己的隊員可能有需要使用。救難隊告知前方仍有巡
山員與警察。

時間不詳 過遠多志。在遠多志試圖用手機與山下聯絡,並未成功。雨一陣一陣。

時間不詳 遇到兩位警察。得知巡山員在距此地約一小時的前方。警察問之後的路程所需時間,感覺他們對行程也不甚了解。

時間不詳 在甘薯南峰追上四名巡山員,他們正在山頂烤火取暖。得
知他們的糧食只到今晚,且他們認為遺體無法以人力搬運下山。

時間不詳 往詭門關山途中,風雨漸強。隊員四人體力狀況下降。

約4:40 到無明水池,和北二段隊會合。隊員四人皆有體溫過低現
象。北二段其他隊員看起來狀況、心情皆穩定。學長遺體在一頂四人蒙中。
晚上大家在U300中討論是否有人要留下陪學長遺體一起
等待直昇機,之後決定看隔天狀況再說。

2002.7.19 約5:00 雲層下降。覺得直昇機可以非,思維請求直昇機支援,其
他隊員開始打包。

6:00 直昇機出現,在附近盤旋至6:28才順利下降,隊員4人、
巡山員4人、警察2人、6位北二段隊員共16人與學長
遺體全部登機往水上機場。

7-2救援隊蔡世宇個人記錄

十七日(三)上午接到電話 詢問能否上山支援並預作準備 下午約二時確定要出發 1600台大校門口集合 除一般登山裝備 還攜帶氧氣瓶 點滴 利尿劑 類固醇等醫療物品 原本找到一可隨行的護士上山 但因等護士未果(醫院不放人) 約1730才從台大出發 車行途中至羅東博愛醫院取氧氣瓶 學靜脈注射 2330得知舜弘已停止呼吸在作cpr 我們的氧氣瓶是來不及送到了 但還是決定上山陪同幫忙其餘人員 0130至環山檢查哨 睡至0350 0420出發車行至林道10至12k 0520四人隊伍出發 準備的醫療就留在山下 之後確切時間有點模糊 不過我們大致比高導圖快一點 過耳無溪營地後陡上 首先遇到七八人的消防局人員 著垃圾袋雨衣 他們前一天住耳營地 太慢 後遇到太魯閣較慢的兩人 應是一巡山員陪同一較慢的警察 其時我們已經疲態 這一天路途小雨時有時無 全身幾濕 風吹 高度上升很快 我們都很小心自己 傳統路後來有些路徑開始不好找 確定消防局絕對不可能趕上來 不管 但是擔心此兩人狀況 有時不好找的地方會等他們 之後續行漸拋開 在轉向接鬼門關稜線處遇到最前面的四人巡山員 他們在等慢的這兩人 所以被我們追上 不然算算這四人速度其實不會比我們慢 為怕在困難處塞車吹風等待 他們四人先行 休息後我們再走 斷崖處有一兩段暴露感大 揹人實不可行 我們約1600~1630抵無明水池 看到隊伍情緒穩定

8.高山症相關知識
1991年在加拿大Alberta省Lake Louise地方有一個討論缺氧的國際
會議, 提出急性高山病, 高海拔腦水腫, 高海拔肺水腫 三者之診斷
標準 稱為 “The Lake Louise Consensus” , 如下:

[急性高山病]AMS
新近有海拔爬升, 必須有 頭痛 加上下列症狀至少其中之一:
-腸胃不適 (食慾不振, 噁心, 嘔吐)
-疲憊/衰弱
-頭暈/頭昏
-入睡困難

[高海拔腦水腫]HACE
(高海拔腦水腫是嚴重AMS的最終狀態)
新近海拔爬升, 且有下列二者之一的情況:
1. 具AMS症狀, 同時, 步態不穩或意識改變; 或
2. 步態不穩而且意識變化, 不管有無AMS症狀.

[高海拔肺水腫]HAPE
新近海拔爬升, 而有下列現象:
症狀-下列至少有二:
-休息狀態下有呼吸不適
-咳嗽
-虛弱無力或勞動能力下降
-胸部緊縮感或充脹感
病徵–下列至少有二:
-至少一側肺野有囉音或哮鳴音
-中心型發紺
-呼吸過速
-心搏過速

請注意, 診斷標準是人訂的, 不等於就是疾病本身, 不保證應用時不會誤診.
Reference: www.nepalonline.net/hra/lakesals.htm (資料於2000/3/7上站取得)
高山病的黃金律
以下錄自http://www.high-altitude-medicine.com/AMS.html
首頁是 http://www.high-altitude-medicine.com/
站長Thomas E. Dietz, 是個美國急診科醫生, 曾於喜馬拉雅山救護站工作
Golden Rules 1~4 不是他提出的, 更早就有, 但第0條可能是他加上去的

GOLDEN RULE 0.
It is OK to get altitude illness. It is not OK to die from it.
(有人)得了高山病尚不必驚慌, 但(讓隊員)死於高山病就是不智了

GOLDEN RULE I.
Any illness at altitude is altitude illness until proven otherwise.
在高海拔的任何病症, 都應先假定是高山病, 直到證明是別的疾病為止.

GOLDEN RULE II.
Never ascend with symptoms of AMS.
絕對不要帶著急性高山症(AMS)的症狀上升高度.

GOLDEN RULE III.
If you are getting worse, go down at once.
如果症狀正在惡化, 應 “立刻” 下往低海拔.

GOLDEN RULE IV.
Never leave someone with AMS alone.
絕對不要將患有AMS的人單獨留下.
*節取自椰林山板”高山病的黃金律是有漏洞的&隊伍記錄討論”系列文章

http://www.high-altitude-medicine.com/AMS.html#HAPE
(VJSO=蘇文政 答)
這網站是個很棒的網站
事實上我的高山病啟蒙就是這個網站
兩年前我在本版寫的 [高山病(譯)] 就是譯自這網站
在台灣山岳30期(2000 JUN-JUL)寫的文章[高山病概說]中介紹
的黃金律也是翻譯自這個網站, 而且是 Lin 兄引用的同一篇文章
只有Dr. Dietz才在四條黃金律之前又加了第0條
高海拔肺水腫不必先有AMS這點也是根據這網站 ? 所以才說黃金律有漏洞
黃金律寫的是AMS
肺水腫不一定先有AMS 所以如果只注意黃金律 會忘了肺水腫
所以黃金律沒有早期防止肺水腫惡化的功能
一定要另外注意肺水腫的症狀才可 所以肺水腫是黃金律的漏洞
我們在介紹高山病時會介紹黃金律 強調其重要性 (事實上台灣山岳
雜誌在我之前早就有作者介紹過黃金律) 這時候會讓讀者忘了肺水腫
可不必先有AMS這件事 所以必須強調這是個漏洞
而這也是北二段的經驗 才想到的 (想到這個教學上的漏洞)

*蘇醫生的建議:
可請學校協調保健中心 請保健中心駐診醫師 在高山隊伍出發前
經診察後開給需要的隊員預防或備用治療用藥 因為這些藥都是醫
師處方用藥 如果由不具醫師資格的領隊或隊伍醫官在山上給予隊
員吃 若發生嚴重藥物不良作用 恐怕有法律問題 哪些藥?
1. acetazolamide (Diamox) 預先服用有效AMS 可能也有效減少
HACE或HAPE 但有些體質的人禁用 也有人可能過敏
2. nifedipine 曾得過HAPE的人預先服用有報告說有預防再發之效
但會有降血壓等副作用
3. dexamethasone (類固醇) 作為對HACE在氧氣或高壓袋或下降之
外的輔助療法 (作為備用藥)
(這三個藥以第一個較有用且用到機會大)

請學校考慮採購高壓袋 氧氣瓶(多一點) 備用
採購多支聽診器(便宜的) 高山隊伍每一隊帶一支 輔助診斷HAPE用
9.剪報新聞
聯合報 07/19 待援40小時 台大山友喪命 消防局「一軍」受訓「二軍」慢半拍 王舜弘罹患高山症昏迷 其他隊友受困鬼門關 另一支救難隊後發先至已來不及
台大登山社七名隊員十六日在攀登太魯閣國家公園內鳴鈴無明山區途中,隊員王舜弘罹患高山症,整隊受困於鬼門關斷崖附近,一支救難隊昨天下午搶攻上山和七名隊員會合,但王舜弘等不及救援,已在昨天凌晨死亡。學生批評救援過遲,台中縣消防局承認因「一軍」受訓,派「二軍」上山。
這支後發先至搶先找到受困學生的救難隊伍,由台大登山社四名隊員和太魯閣國家公園四名巡山員組成,台大救難隊員比台中縣消防局的搜救隊幾乎晚了一天出發,卻超越體力不支半途受困的消防局隊伍,會同巡山員搶先到位救人。
台大登山社留守人員曾慶宗十分懊惱地說,「我們誤信國家能力,沒有在第一時間組隊上山,王舜弘抱病苦撐近四十小時,還是不能獲救,國家搜救能力令人心寒」。他說,從登山口到無明水池,一般山友約十三個小時就可到,消防局人員可能體力、路程都不熟,才會走得那麼慢。
曾慶宗說,這段期間他多次建議國搜空拋藥品,但都被拒絕,對方「如果砸到人,誰要負責?」他建議政府組建專業搜救體系,才能造福所有山友,否則發生山難,得不到任何保障。
台中縣消防局表示,上山救援的七名消防員只受過一般訓練,也並非體力、腳程較佳的「特種救助隊」成員,七名中有一、兩名曾爬過山,其中兩名是替代役男,以前曾是登山社成員,但都未受過山難訓練。不巧的是,消防局「一軍」特助隊成員卅五人在花蓮受訓,只好由二軍上山。日後有必要組成山難搜救隊,最好由林務局山青巡守員擔任,體力、山路都較消防人員熟悉。
台大電子研究所碩士班二年級學生王舜弘(廿六歲),及黃思維、溫士賢、鄭雅芝、高炳權、林定宇、詹征褘七人組成的登山隊,十三日從中橫支線環山部落入山,走七三○林道,十六日清晨攀登太魯閣國家公園轄內無明山區,海拔三千四百五十一公尺的鳴鈴無明山。
當時王舜弘因罹患高山症陷入昏迷,登山隊伍受困在離鬼門關峰約數百公尺的無明水池,當天上午八時許,隊員立即透過行動電話向國家搜救中心求救。
台中縣消防局救難人員十六日下午一時由空警隊載運上山,下午三時七名消防隊人員與四名太魯閣國家公園巡山員從環山部落,經七三○林道前往救援。
但因山區大雨,消防局七名人員到昨天仍受困在耳無溪營地,距學生受困地點有十餘公里。領隊的蔡小隊長回報存糧不足、搜救人員身體虛弱,急需空投補給糧食、睡袋、保暖衣物,消防局另指派卅五人上山救援。
由於受困地點在海拔三千三百公尺高山,這兩天國家搜救中心也曾指派海鷗直昇機上山救援,但因山區濃霧,無法進入搜救。
台大登山隊留守人員曾慶宗表示,王舜弘發病後,台大登山社前天也組隊上山搜救,四名搜救人員帶著氧氣瓶及藥品,前天下午六時從台北出發,搭了七個多小時的車到環山部落,昨天上午在耳無溪營地追上消防局人員。
由於消防局人員已走不動,登山社搜救隊與太魯閣國家公園四名巡山員再行搶攻,下午近四時終於通過無明山鬼門關大斷崖走到無明水池和台大登山隊會合,但王舜弘早在昨天凌晨一時死亡,身體已冰冷。
太管處說,搜救人員晚間在無明山下紮營過夜,由於王舜弘家屬希望盡快將遺體送下山,原則上由四名巡山員輪流背負遺體從台中環山部落方向下山,預計要花兩天時間,如山區天候轉晴,將申請國軍海鷗直升機入山吊運。

中國時報 07/19 登山風險 難道不應自負?林淳華
台大學生在無名山發生山難事件,聽到的都一味指責救援單位,其實台大登山社有許多該詬病之處。再加上運氣差,連續三天大雨、濃霧,才引發悲劇。
台大學生攀登無名山,發生學生高山症去世的意外,儘管家長和登山社社團情緒性一概對外指責,平心而論,台大登山社對於王舜弘的意外也應承擔相當大的責任,學生社團應該虛心檢討,作為未來登山社規劃行程的借鏡。
首先台大登山社提前三天入山,在此段富挑戰性的行程,竟然沒有合格嚮導
熟悉高山症的醫師認為,高山症不可能到三千公尺的高山才出現病症,應該症狀會隨高度而升高,台大學生對於王舜弘的異狀應該事先察覺,不要趕路,慢慢降低高度退守,結果卻困在前有斷崖,後有高山的無名水池,進退兩難。
就是因為學生提早三天出發,在山區剛好遇到連續三天的豪大雨,運氣差到通報救援的第一天下午山區出現濃霧,直昇機不斷嘗試都無法接近,直到今晨才放晴,直升機緊急運送,結果運到的卻是一具屍體,空中救援單位確實已經盡力。
但是山難的地面搜救人員仍待整合,國家公園和消防署完全是兩套通報系統和救援模式,如果未來可以將消防人員、國家公園警察隊整合,加入農委會林務局的巡山員,類似森林大火的救援模式,充分補給食物和人員,讓一批訓練有素的救援人員掌握黃金時期救出山難者,而不是空等受天候干擾的直升機救援。

中國時報 07/19 王舜弘父親痛批 救難系統出了問題 陳炎生/麻豆專訪】
我們的救援系統到底怎麼了?攀中央山脈的台大電機所學生王舜弘因高山症宣告死亡,孩子的父親王明義悲憤表示,三天來他看到救難系統各自為政毫無章法一團亂,孩子是﹁失救﹂而死。
王明義表示,王舜弘從小懂得養生之道,更是游泳好手,卻罹患高山症,他怎麼想都想不透。 十二日早上,王舜弘打電話給父母親,告知將偕同六位台大登山社友爬中央山脈,王明義告訴孩子,最近天氣一直下雨,不要逞強,惟王舜弘表示同行的登山好手一定會視情況改變行程,請父母放心,就這樣從此未接獲任何訊息,直到十七日早上才獲悉孩子因高山症在峭壁走不動而請求支援。
王明義涕泗縱橫表示,當時迅即動員台大登山社其他社員、海鷗部隊及太魯閣救難隊全力搜救,但十七日孩子宣告不治,他和老伴抱頭痛哭到天明。
為何海鷗部隊不先將孩子送到武陵農場,或較低的山區先行輸送氧氣救治?王明義表示,他很感謝許多救難人員的辛勞,但他也看到國內救援體系出了問題,各單位各行其是一團亂,所做的一切似乎只是浪費時間而已,他的孩子是因失救而失去寶貴的生命。
今天傍晚,台大三位教官趕來麻豆與王舜弘家人會面,在場所有親友感到相當悲慟,王舜弘在教育界服務的三嬸表示,國內救難系統一再出問題,相關單位必須痛定思痛徹底檢討。另一位親友則說,救難要靠專業技術和效率,指揮系統更不應多頭馬車,顯然八掌溪事件過後,仍未完全改善。

2002.07.19  中國時報 何時才有專業山難搜救系統?曾慶宗
在海拔三千四百公尺的高度,與高山腦水腫及肺水腫搏鬥的朋友,還是沒能撐過四十個小時。心裡除了對失去一位爬山的朋友感到難過之外,也對於台灣的山難搜救感到悲哀。
事發之時,該支隊伍所在位置正好可以用行動電話聯絡,於是馬上與山下的醫生聯絡,確定症狀,並且同時向國軍搜救聯合勤務中心申請直升機。直升機當天出動了兩次,但礙於山區雲層太厚,以致未能完成任務。同時,太魯閣國家公園管理處,在上午十一時左右告知我們,太管處的巡山員將在下午三點左右出發,攜帶氧氣瓶上山救援,並協調梨山消防隊就近前往支援,當時想以一般登山健腳的速度,大概隔日傍晚就可抵達事發地點。所以我們當時寄望於直升機和公家機關的地面救援,沒有及時組織自己的救援隊伍。
第二天早上,患者已經昏迷將近二十四小時,還是無法以直升機救援。這時感到情況不對,向太管處確認救援隊伍的狀況,才發現救難人員攜帶上去的氧氣數量只能支持一個多小時,而且中午才剛剛通過登山口,離病患還有十個多小時的腳程。此時覺得十分懊惱,如果當時我們就自行派出救援隊,第二天傍晚就可抵達,而官方的救援不僅氧氣不足,還要等到第三日中午以後才會到達。於是趕緊組織救援隊,自行張羅各種醫療器材,氧氣瓶,並且尋找具有登山能力的醫護人員,預計可於第三日傍晚抵達,雖然不曉得病患是不是還能撐到那個時候,不過總比再後悔一次好。
第二天晚上戰戰兢兢,心中不斷祈禱他能夠度過今晚,無奈在大約晚間十一點半之時,終究收到山友去世的消息。
這一次延誤救援的山難事件後,讓我們不禁深思,在社會上吵著要求建立山難救援的使用者付費系統之時,是否有人想過我們所要付費的是什麼樣的救援?是不是能得到夠專業的山難救援?
在此提供幾點,希望國家公園及官方救難系統能加以參考:
一、國家公園應該效法國外,成立專業常備的搜救隊伍,隊伍中除了必備一些高山急症的醫療設備,像是高山病所需要的氧氣、高壓袋、類固醇等等,還需要有能夠操作的醫療人員。最好還能就近與山區附近醫療單位建立連線,及時提供醫藥補給和諮詢。
二、國搜所提供的直升機救援,雖然已經比以往快速很多,但是否能增加非晴天救援的可能性?不然以台灣山區多雨多霧的天候,大多時候都是不適合救援的。另外,研究空投物資的可行性也是必要的,就算是無法目視到地面目標,是不是能夠以衛星定位或是其他方式,配合降落傘等設備,來空投醫療救援物資。
三、整個搜救系統的整合,似乎都缺乏登山專業,以這次的例子,明明就是十三個小時的步行距離,官方搜救隊加上過夜卻需要將近兩整天的時間才到。官方派出的搜救隊伍,除了太管處的巡山員以外,其他人是否具備山區救援的能力,也是值得考量的。各個單位資源的動用,很多時候都還需要報案者自行聯絡,跟相關單位打交道,像這次氧氣瓶的調動,就遭遇到一些困難。希望往後能夠有專責的山難救援負責單位,以便迅速調動政府和民間的救難資源,在最快的時間內抵達現場。
政府機關和國家公園在提倡專業的嚮導制度的同時,是否也該檢討,塑造此一專業崇高的形象之時,本身有沒有具備專業的救難安全系統,以免以後又有天真的人過度信賴官方救援,造成遺憾。這次的事件雖然以悲劇收場,但是盼望能以此為教訓,迅速建立起專業的山難救援系統,則不僅是山友之福,也同樣造福許多以親近大自然為樂的民眾。

中國時報 07/19 太魯閣國家公園指登山學生未做好自保
台大登山社學生發生高山症山難的無明山,位於太魯閣國家公園劃定區域內,是極為複雜危險的山區,從出事地點為「鬼門關」即可顧名思義;該公園管理處搜救人員對台大登山學生不幸死亡,除了表示難過與惋惜之外,也證實學生們在出發之前與登山過程中,確實有不少疏失之處,值得愛好登山者引為借鏡。
太管處指出,由於無明山區屬於生態保護園區,進入者必須依照規定提出申請,由高山嚮導領隊,但管理處發現該批台大學生這次登山不但沒有由申請的合格嚮導率領,而且也比申請日期提早了三天出發,因此在16日該管理處人員獲悉台大登山社學生發生高山症之後,還覺得奇怪「怎麼這樣快就到了無明山」?
太管處人員指出,專業合格且經驗豐富的嚮導都知道,高山症剛開始發生時重要的就是「下降、下降、再下降」,最好由直升機吊掛載運,迅速脫離山區,不宜由隊友背負或抬下山,否則如果拖延較久,即使未死亡也可能成為植物人。
但根據搜救人員瞭解,台大登山社學生這次可能就是因為沒有合格高山嚮導,因此在成員發生高山症初期的頭昏症狀時,無人能夠當機立斷撤退以降低高度,反而繼續登山行程,在通過海拔三千四百多公尺的無明山鬼門關斷崖之後,王舜弘症狀愈為嚴重,再也無法撤退,只有靜候救援。
除缺乏專業合格經驗豐富的高山嚮導領隊之外,太管處人員認為,台大登山社這批學生出門前,疏於注意天候,沒有想到颱風剛過後的山區落石,也未把氣象局發布的豪雨特報放在心上,因此在發生高山症意外時,增加了搶救困難度。
太管處人員強調,該處四位原住民保育巡察員,16日接到搜救要求之後,由花蓮出發經中橫支線入山,沿途會合距離較近的台中縣消防局搜救人員,由於消防人員缺乏高山經驗,體力難以負荷,加上天候及路況不佳,以致半途撤退,由該處四位巡察員首先抵達登山學生紮營處會合。
太管處人員說,這次的北二段無明山,是有名的地質脆弱地區,最難纏的「大崩壁」、「鬼門關」兩處,前者容易崩塌, 後者長達數百公尺、深有一千多公尺的大斷崖,尤其在下雨天更困難、更危險。
太管處這次搜救任務領隊方敏雄說,他們在山區連續豪雨中經過的數處斷崖,總長度超過五百公尺,深度估計一千多公尺,而寬度則只有半公尺,使他們必須手腳並用攀爬而過,並且有落石、濃霧等,視線很差,有時還要用摸索方式推進,可見該處地形之艱險。

中國時報 7/20 登山人頭嚮導 問題浮現了 林俊宏/台北(碩士、具高山嚮導資格)
關於台大登山社山難,一名山友意外死亡一事,在拜讀過曾先生所投之文章後,做為山友的我心中亦有幾點意見陳述。
一個半月前,本人亦前往北二段○形縱走,路線與此次台大登山社相同,亦遭遇到鋒面滯留的惡劣氣候,加上鬼門關山及無名斷崖的考驗,中央山脈北二段縱走的難度在岳界早已是眾人皆知。
從相關報導,台大登山社此次以人頭嚮導的名義出隊,在作業流程上,該名嚮導及領隊是責無旁貸,加上該隊提前出發,林道入口的檢查哨員警理應充分核對出入山人員名冊及入山證,其中是否有瀆職的嫌疑,頗令人玩味。
儘管曾先生提出對現行山難搜救系統的幾點具體建議,但是依舊無法規避該隊以人頭嚮導的名義頂替入山的重大瑕疵,除了搜救過程的缺陷外,或許也是因為缺乏專業嚮導而造成此次山難的另一個致命原因。

中國時報 07/20 指揮體系誤判 救援精銳閒置 基層救難人員險成待援角色 還要面對外界責難 情何以堪
台中縣消防局救援發生高山症的台大學生王舜弘任務失敗,對英勇救人的救難人員,實不忍苛責,但救援太慢不容爭辯,追根究柢是指揮體系對災情研判錯誤,未在第一時間指派專責山難救助的空中消防隊及特種搜救隊馳援,讓經驗、裝備都不足的消防人員上山,差點成為待援對象。
十六日上午九時許,國搜派軍方海鷗直升機馳援,但無功折返。下午一時,駐紮在中縣的空消隊才接運台中縣消防局人員入山,出發,距報案已七個小時。
令人不解的是,十六日當天山上下著滂沱大雨,氣候惡劣,但山區狀況險惡,救難人員應有具備能力、裝備才能上山,但派出去的卻是以一般火災人命救援為主的消防人員,今年元月才剛接手山難救助,「實戰經驗」不足,才會發生救難人員因精疲力竭,請求空投糧食、睡袋、保暖衣物等情況,差點成為「待援」。
外界對救難人員都予以高標準期待,希望他們發揮救苦、救難的能力,在確保自身安全的情況下將待援民眾救出,但這次引發爭議是王舜弘待援四十小時仍未獲救,難免要問「倒底要等多久,才能獲救?」
本月五日成軍的空中消防隊中部分隊角色更令人質疑,與空消隊駐紮同一基地的還有特種搜救隊,隊員是從各縣市現有救助隊員甄選出來,可說是「精英中的精英」,主要執行風災、水災、急流救生、山難救助任務。
此次山難發生地點是三千四百公尺左右的高海拔山區,理應是空消隊大展身手的好機會,但空消隊卻「載運」,與以往空警隊無異,行政院副院長林信義、內政部長余政憲在五日當天曾誓言空消隊成立後,可更加保障人民生命安全,此次山難,突顯高層一番「空話」,日後民眾面對「鬼門關」,難道還是要自救嗎?
行政院國家搜救中心理應統籌全局,善用最精銳的救援部隊,在第一時間出動,而非讓最基層的救難人員盡心盡力之後,還要面對外界責難,寫一堆報告。

中國時報 07/23 年輕人冒險精神 是國家資產 鄭廷斌/北市(前政大登山隊長)
對於林俊宏兄及社會對高山嚮導的看法,提出個人淺見。有高山嚮導證就一定專業嗎?令人懷疑。過去,只要任何正式立案的登山社團就可申請高山嚮導,而這個申請者是否夠格、夠實力,並沒有一定的審核標準。筆者見過一些高山嚮導是會帶隊爬山,但專業能力卻令人懷疑,也看過夠強夠實力的人,因現在未參與任何社團,或高嚮證失效,因故未再申請,為了爬山只好借人頭嚮導,所以並無法完全以高嚮證來判定一個人的能力,只能說無高嚮證不符規定。
這次的山難事件,眾先進已論述甚多,不再贅敘,筆者想談的是,登山及戶外活動會常出問題,事實上是政府與人民長期忽略及誤解的結果。年輕人的冒險犯難精神,是一個國家最大的資產,也往往決定著一個國家將來的進步與發展。鼓勵其親近大自然,向大自然學習更是對一個人的將來有莫大的助益,政府所需做的是教導年輕人戶外的安全觀念,